漆黑的房间里,八张年轻面孔紧盯着桌上那盏摇曳的烛光。
布鲁轻轻放下咖啡杯,指尖划过泛黄的信纸边缘。
"1998年的那场大火,毁掉的不仅是教堂......"他忽然压低嗓音,某个玩家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。这已经是布鲁今天带的第三车《黑天鹅》,每次都能让不同的人为同一个故事流泪。
二十出头的布鲁穿着做旧的呢子大衣,袖口还沾着刻意抹上的炭灰。三年前他还是个工科生,现在每月靠带本就能赚到五位数的收入。有玩家开玩笑说他是"情绪诈骗师",他倒是挺喜欢这个称呼。"好的主持人不该是发线索的机器人,得学会往玩家心里埋钩子。"他顺手调整着背景音乐的音量,那段钢琴曲正好卡在某个角色死亡的节点。
这份工作最考验人的是读空气的能力。上周就有个穿潮牌的男生全程低头刷手机,布鲁不动声色地给他加了段独白戏码。"当你发现妹妹的日记藏在书架第三层..."那个男生突然坐直了身体,后来成了店里回头率最高的客人。中国艺术研究院的周教授说过,这种沉浸式体验爆火,是因为年轻人太渴望挣脱社交媒体的扁平化交往。
布鲁的化妆包里总备着眼药水。带情感本时,他得先把自己哭到鼻头泛红才能上场。有次结束得太晚,他顶着丧尸妆去便利店,把值夜班的店员吓得报了警。网友"薄荷糖"在点评里写:"这个DM带我入戏太深,现在听到《夜来香》还会起鸡皮疙瘩。"这样的评价在他手机里存了两百多条。
凌晨两点收拾道具时,布鲁会仔细擦拭每个角色戒指。那些被汗水浸湿的线索卡证明,确实有人暂时逃离了现实。他想起有个姑娘玩完后在电梯里突然哽咽:"原来被人在乎是这种感觉。"据统计,全国像他这样的职业主持人已超过十万,其中三成都经历过玩家情绪崩溃的突发状况。
五一假期最后一场,布鲁给老顾客们准备了隐藏结局。当那个总玩霸道总裁的律师玩家发现自己是真凶时,居然蹲在墙角哭了十分钟。"比离婚调解还刺激。"律师后来每次来都要点布鲁带本。这种化学反应没法复制,就像没人能预测下一车会遇见怎样的故事。
布鲁最近在研究心理学书籍,他说这是在给"造梦机"升级系统。有学者指出剧本杀填补了当代人的叙事饥渴,但布鲁觉得更简单:"不过是给孤独症时代开了扇后窗。"那些散场后还坐在椅子上发愣的玩家,让他想起第一次带本时手抖到拿不稳线索卡的自己。
台风天唯一一车玩家到齐时,布鲁临时改了剧本。他把暴雨声编进杀人案的背景音,停电时正好播到忏悔独白。后来有人在微博写:"感谢这场意外,让我相信真有平行时空。"这样的时刻积累多了,布鲁开始理解前辈说的"带本不是工作,是修合"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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